外婆的笑（原创｜外婆的微笑）

作者余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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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出生的时候

外婆早已出嫁了

没有看到她在绣楼当小姐的美丽

也没有听到她纯真的笑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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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我在，也是见不着的

那时候，未出嫁的女子

是不能见男人的

男人都是丑八怪

何况她是地主家的千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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绣楼的十多个春秋

她把自信，勇敢穿在针上

绣好的幸福比月圆，比蜜甜

压在箱里几十年，挂在脸上一辈子

直到我见到她的时候，还是新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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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嫁前，她想办法见过她的丑八怪

在包办婚姻的制度里

她加上了自己的意见

这个男人却让她喝了很多苦水

三丁抽一。她把丑男人当个宝，藏在山里

踩着着星星去送饭，没有被狼吃掉

却被公婆捆起打，小死一回

两天以后，钻茅房逃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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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放了。他不想当地主，放弃田土家产

让一个小脚女人跟着他去种豆子

她把几亩地的黄豆种子，顺着泪水

倒在几行地的窝子里

她的男人，又流着汗把豆种慢慢捧起

重新播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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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小脚能在田土中自由行走以后

不到一米五的个子，撑起春夏秋冬

守着翼下三女一儿

让她的男人去当盐客

上陕西，下广州

用脚丈量了大半个中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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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婆的李子园，收藏了我的半个童年

从白花上树，到满地雪花

看着李子长，拇指大就开吃

咬一下，眼睛酸成一条缝

口水顺着李子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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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要以为外婆没当过妹仔（美女）”

她说这个笑话的时候，牙齿已掉了多半了

她拥抱了我的女朋友，还说“我好爱你”

女朋友惊呆了她敢说年轻人都不敢说的话

那时候，年轻人耍朋友都不能在人前牵手

她促使我的女朋友向妻子的过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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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的烟火，能够照亮外婆的笑脸

她的十四个孙子孙女都这么认为

带去上坟的肉都要煮熟透，

她的牙齿掉光了

纸钱要慢慢烧

她的小脚走不快